張小拴想到這裏十分沮喪，就自己這點能耐，怎麽搶回妹妹？

有時候他聽見葉聆風跟周錦討論的問題，往往都是雲裏霧裏的。葉聆風不在家他偷偷翻出葉聆風的書看，發現上面的字有多半都是自己看不懂的。

王小泉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樣子，就說：“拴子哥，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一下。”

張小拴覺得這樣的話非常刺耳，他天資沒有葉聆風好，連身體也沒有人家好，長相更是沒得比，是不是在所有人眼中，他就是個沒用的廢物？

他憤憤然把手裏的竹棍一丟，回房去了。

王小泉反而被弄了個大紅臉，小聲問周錦：“我是說錯了什麽話了嗎？”

“沒事，”周錦並沒有放在心上，不過是中二少年中二病犯了，“過會兒就好了，你該做什麽做什麽。”

李氏去鋤草，口渴了回來喝水，看到周錦和王小泉一處作伴，眼睛就瞇起來了，小泉這個孩子聰明能幹，為人也好，和小錦關系更融洽，要是能娶回來做兒媳婦，那可就真是自己的福氣了。

就是小拴這身子不做主，若是真的娶了小泉，恐怕還耽誤了人家閨女。

李氏心中惆悵。

因著張小拴莫名其妙發脾氣，王小泉到底覺得心裏別扭，早早認完了字，借口要回家做飯，起身走了。

周錦不緊不慢練畫，似乎不把周圍發生的一切放在心上。

到了黃昏時分，葉聆風從縣城裏回來，大包小包買了不少的東西，除了各種粗糧細糧，還有不少肥肉瘦肉。

李氏覺得他花錢有些大手大腳的，就勸他：“聆風，你還年輕，往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，沒必要為了能吃的好點就這麽使勁花……”

“沒事啊嬸子，”葉聆風眉眼含笑看了周錦一眼，才說道，“昨天逮的兩條白花蛇賣了二十兩銀子呢，買這些東西一共才花了二兩不到。”

他把錢袋子摸出來給李氏，“老規矩，嬸子，你收著。”

他還特意買了不少的紅糖，這個月用不上，下個月也能用得上啊。

因為葉聆風被蛇咬傷了，暫時需要養元氣，不能上山打獵，張小拴本以為周錦會放棄跟葉聆風一起出去，誰知道，周錦仍然每天都和葉聆風一起出門，他心裏不舒服極了。

周錦出門當然是為了給葉聆風換藥。毒蛇咬傷，可不能馬虎大意！

而葉聆風巴不得多一點和周錦單獨相處的機會呢，又怎麽會拒絕。

既然出來了，也不能白出來，換了藥，周錦就繼續練畫，而葉聆風則拿了書讀。他的書大部分都在山洞這邊，只是偶爾拿一兩本回家，看完了就拿回來。

大部分的書他都要讀三遍，第一遍粗略了解一下，第二遍認真解讀，第三遍用來鞏固，這樣三遍讀下來，基本上就不會再有所遺忘了。

不過這幾天周錦畫的畫讓他覺得有些奇怪。

“小錦，你這畫，不像是之前畫的那樣啊！”

“是這樣，”周錦解釋，“小泉說她最近做的繡品花色有點普通了，想讓我幫忙想想辦法。我這不是就給她畫點花樣子麽。”

葉聆風湊過來看，嘖嘖稱奇：“這要是小泉根據你這花樣子來繡的話，繡出來的花兒還不跟畫兒一樣好看？”

周錦點點頭，“真正高超的繡娘，做出來作品甚至能夠做到以假亂真，但現在小泉仍然處於學習階段，要想達到那個程度還很難。”

葉聆風不懂這些，也不願意在別人身上浪費話題，就問周錦：“你的畫……往後還要賣麽？”

周錦擡頭看他，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：“你以為我不知道？”

面對她清澈而明亮的眼眸，葉聆風覺得自己有點無所遁形，目光有些躲閃，“你……你知道什麽了？”

“我的畫，”周錦收回目光，把自己畫好的花樣子整理好，“你說是拿去賣了，但其實都收起來了。是因為賣不上好價錢，還是因為什麽？”

“這個……”葉聆風皺皺眉，“我覺得你畫得很好，而且你為了畫畫付出了那麽多辛苦，可是這小小的縣城裏識貨的人實在是太少！我覺得，賣給他們就是糟蹋了你的畫！”

“是麽？”周錦忽然彎起眉眼笑了起來。

葉聆風看的有些發癡，因為相識這麽幾年他還從未見過周錦這樣笑，這讓他想到了萬裏無雲碧藍澄澈的天空，想到了清晨在微風中頂著露珠悄然綻放的花朵，想到了墜落到湖面的潔白羽毛。

不僅僅是美，還那樣純凈溫柔，是發自內心的笑。

不過，這個笑容很短暫，就像是曇花一現。

周錦很快就收起了笑容，認真說道：“我知道這裏沒有識貨的人。”

“呃……”葉聆風真沒想到周錦會這麽說。

周錦眼神明亮，“可我也知道，我要向提高自己的繪畫水平，就只能不斷練習，我畫了那麽多，用了那麽多紙，畫完的畫對我來說已經是廢品了，我最好的畫，永遠都在將來。

“可是這些畫紙要是拿去燒掉或者扔掉，多少也有些可惜，畢竟是花錢買來的，所以我才要讓你幫忙賣掉，只要能把筆墨錢賺回來，就不算賠。

“反正，畫這種東西，在識貨的人眼中價值連城，在不識貨的人眼裏，那就是一張廢紙。”

葉聆風眨眨眼，沒想到周錦會這麽通透。

“所以，”周錦再次擡眸看他，“你其實沒必要為了安慰我，私藏了這些畫，然後告訴我買了怎樣的好價錢。因為我知道事實。”

葉聆風忽然覺得自己一直都在自作聰明，略有些沮喪。

就在此時，周錦又補充了一句：“不過，還是得謝謝你。”

只是這一句，就成功讓葉聆風的唇角飛揚起來了。

周錦略頓了頓，又問：“你可知道上次小泉遇到的那個惡少姓什麽叫什麽，是什麽來歷？”

葉聆風唇角繼續飛揚，“你和我是打的一個主意？”

“嗯，”周錦緩緩點頭，“沒必要讓這麽一個垃圾，汙了我們的生存環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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